基层立法联系点催生“全过程民主”实践

家庭教育法(草案)意见征询、上海市年度行政立法需求调研、民心工程(电梯加装)建议征集……2021年春节刚过,上海市长宁区虹桥街道的市民代表就开始忙着“给政府提意见”。

这种请辖区居民、辖区单位代表为立法、为政府社区事务提意见的做法,虹桥街道已坚持了6年。2015年,虹桥街道成为全国人大常委会法工委首个设立在街道的基层立法联系点,这个“小窗口”成为解决百姓民生大问题的桥梁。

如今,这里从最初的“开门立法”工作试点演变成“全过程民主”实践基地,民主之花在基层社区生机勃发。人大立法联系点一小步,展现了全过程民主一大步。

施行30多年的全国人大组织法和全国人大议事规则,将在本次全国人代会上作出修改。其中一大亮点是,拟将全国人大及其常委会坚持“全过程民主”写入法律。

青年参与民主更“主动”

“我对未保法草案的第116条,提出修改建议。”2020年8月,虹桥街道立法联系点的工作人员来到辖区内华东政法大学附属中学,请同学们对未保法草案提意见,初中生李骏豪一马当先提出见解。

未保法草案第116条规定,公安机关发现未成年人的监护人对未成年人实施家庭暴力等行为的,应当予以训诫、责令其缴纳保证金并接受家庭教育指导。

李骏豪指出:“每个未成年人家庭经济条件不一样,保证金处罚会使困难家庭雪上加霜。建议修改为‘对发生此类情况的监护人应当以教育为主’。”他的这条建议,得到了全国人大法工委的采纳,还专门来函进行表扬。李骏豪深受鼓舞,和同学们更加积极地参与到各类立法草案的学习、讨论中,青少年管理身边事,参与立法从“被动”变为“主动”。

基层立法联系点如一粒种子,催生了更多民主实践活动。

华政附中成立了由学生自主运行管理的学生事务中心,通过校园听证的形式促进《学生作业自主权实施规定》《学生在校使用手机规定》等“校园法”的诞生。2019年底,学生设计问卷,就教育部《中小学教师实施教育惩戒规则(征求意见稿)》召开专题听证会,形成10多条建议意见提交教育部政策法规司,部分得到采纳。

立法联络点成了公众“普法点”

“我本以为立法离基层百姓很遥远,设立联系点后,全国人大能直接听到最接地气、最基层的声音。居民提的建议很多被采纳,倾听人民的心声、满足人民需求、保障人民权益,这是立法工作迈出的一大步。”全国人大代表、虹桥街道基层立法联系点信息员朱国萍为立法联系点由衷点赞。她曾是一名老旧小区的“小巷总理”,退休后创办“萍聚工作室”,为街道的社区治理发挥余热。

当年,全国人大常委会法工委来上海选基层立法联络点时,朱国萍力荐虹桥街道,它不仅是一个最基层的“街道”,还是一个国际化程度极高的街道,古北社区居住着来自50多个国家和地区的居民。

在虹桥街道,16个居民区和50家区域单位内,都设有“基层立法信息采集点”。一个基层立法联系点背后,有310余名信息员、10家顾问单位和10个类型的专业人才库。

“信息员来自辖区内各行各业,专门配置10个顾问单位和人才库,每次座谈会有专家指导,一些法律常识问题,专家当场给予解释和回应。”虹桥街道人大工委专职干部龚丽介绍,联系点接到征询任务后,提前一周给信息员和联络员送上法律草案和情况说明,召开居民群众和业务相关人员座谈会。其后以书面、走访调研及座谈会形式征集意见。每部法律草案意见征询,至少开4场座谈会听取意见。

上海戎磐网络科技有限公司董事长刘旭从部队转业后,开始自主创业。如今,他成为虹桥街道310名信息员中的一员。

2020年8月,在虹桥街道基层立法联系点召开的退役军人保障法(草案)意见征询座谈会上,刘旭提到一件小事:某车站检票口公告要求购买残疾军人票的人先去售票窗口换取纸质报销凭证,再经人工验票进站上车。“这样会增加残疾军人负担,我拍了张照片,讲起这件事。”令他没想到的是,退役军人事务部有关领导专门与他进行沟通,表示将进一步优化和细化保障条款。

此后公布的退役军人保障法(草案)二审稿修改的14条内容中,有两条与他提出的修改意见相关。“这种意见有人听、有回音的感觉,特别好!”刘旭现在是基层立法联系点的热心人,每叫必到,他要求自己“先有调研,再精准发声”。

“全过程民主”就是要让人民当家作主

2月7日,虹桥基层立法联系点发起成立虹桥街道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全过程民主基层实践基地。这意味着工作范围更加广泛,事关百姓生活和基层社会治理的方方面面,都要放到台面上请市民一起出主意、给建议,“全过程民主”把“民主”融入到百姓生活具体而微的实事中。

虹桥街道党工委书记胡煜昂告诉中青报・中青网记者,基层立法联系点是“全过程民主”的重要体现,通过事前广泛动员、深入普及相关法律,事中搭起平台、让基层意见充分汇集,事后及时反馈、形成民主决策全链条、全流程的闭环。

小小基层立法联系点,背后折射着“全过程民主”开门立法、广纳民意的大气象。

2015年,全国人大常委会法工委在湖北省襄阳市人大常委会、江西省景德镇市人大常委会和甘肃省临洮县人大常委会以及上海市长宁区虹桥街道设立首批4个基层立法联系点。2020年7月,新增江苏省昆山市人大常委会、浙江省义乌市人大常委会、广东省江门市江海区人大常委会、广西壮族自治区三江侗族自治县人大常委会、河北省正定县正定镇“人大代表之家”为基层立法联系点,同时新增中国政法大学作为立法联系点。至此,现有立法联系点增加至10个。

这些立法联系点作为“立法直通车”,起到了接地气、聚民智、汇民意的重要作用。据统计,2020年,法工委共有16部法律草案征求联系点意见,收到1300多条意见建议,许多好的意见建议被吸收采纳,成为全过程民主立法的生动实践,提高了立法质量和效率。

在编纂过程中,全国人大常委会法制工作委员会先后10次通过中国人大网公布民法典相关草案,公开征求社会公众意见,征集到42.5万人提出的102万余条意见。其间,全国人大常委会相关部门曾3次到上海基层立法联系点召开座谈会征询意见,联系点对物权编和婚姻家庭编提出的29条建议中,有14条被采纳。

同人民保持密切联系,倾听人民的意见和建议,始终坚持体现人民意志,保障人民权益……这些规定写入全国人大组织法修正草案,就是要把“人民当家作主”贯穿民主政治活动始终。

“在全国人大组织法修正草案中增加有关‘全过程民主’的规定,体现了我国人民民主的鲜明特点,有利于在人大制度建设和人大工作实践中更好地保障人民群众民主选举、民主决策、民主管理、民主监督的权利。”全国人大常委会法工委国家法室主任童卫东说。(中青报・中青网记者 王烨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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