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警徐杰:智破“少女公寓楼失踪案”

法治日报全媒体记者 范天娇

好好的一个人,怎么会凭空消失?

2021年9月13日,安徽蚌埠居民高某一家人在家中吃完午饭后,女儿小婷像往常一样返回自己居住的公寓。次日,高某发现女儿手机关机,失去联系。10多天后,高某与老伴坐不住了,决定报警求助。

10月1日8时许,时任蚌埠市公安局经济开发区分局责任区刑侦二队队长的徐杰接到这起案件线索。经初步调查发现,小婷当天从父母家离开后便打车回了住处,其后再也没有出门。

“女孩进入公寓后就没有行踪轨迹了,人不在房间里,但是电视电源都没有关,加上失联时间比较长,我们判断被侵害的可能性极大。”作为一名老侦查员,徐杰意识到案情不简单。

这处公寓楼才交房不久,入住业主并不多,民警走访后并没有获得有用信息。从楼顶到地下室都“翻”了一遍,也没有发现小婷的任何踪迹。同时,由于小婷的父母刚开始以为女儿只是外出了,还到其住处帮忙打扫过卫生,破坏了现场的痕迹物证。

徐杰和同事们没有放弃,开始对进出公寓的人员进行“地毯式”排查。其间,他敏锐地注意到一名男子行为异常。该男子与受害人认识,在受害人失联期间多次出现在公寓楼内。他并不住在这里,手上却提着行李箱。经过多种手段分析研判后,徐杰判定丁某有重大作案嫌疑。

10月1日22时许,在徐杰精密部署下,犯罪嫌疑人丁某落网,警方从其身上搜到了小婷的手机。“他的心理素质很好,当时脸上看不出一点紧张的情绪。”徐杰回忆说。

经审讯,丁某只承认曾去过小婷家,之后便离开了,不知道小婷下落。至于为何多次出现在公寓楼里,丁某称自己原先在这里租了房子,后来不想租了,就拿行李箱来整理东西带走。

小婷究竟活着,还是已经遇害?徐杰对丁某展开强大的心理攻势:小婷的手机为何会出现在你的身上?小婷失联后为何会给你多次转账……一时之间,丁某难以自圆其说。对此,徐杰穷追不舍,几个回合下来彻底击垮丁某的心理防线,令他如实供述了犯罪事实。

据丁某交代,9月13日晚,其与小婷发生矛盾,于是在案发公寓内将其杀害,盗走其随身财物,并对其尸体进行焚烧、分解,后又驾车前往湿地公园抛撒尸块。

当晚,徐杰和同事们迅速采取行动,从湿地公园内打捞出被害人部分尸骨及装运尸骨的行李箱,锁定关键证据,一举破获命案。

《法治日报》记者了解到,自2011年参加公安工作以来,徐杰一直奋战在刑侦一线,由于工作成绩突出,先后荣立个人三等功3次,于2020年4月从民警直接提拔为蚌埠市公安局经开分局责任区刑侦二队队长,后因区划调整,担任蚌山分局责任区刑侦三队队长。截至目前,徐杰主侦破获各类案件380余起,抓获各类逃犯40余名,为群众挽回经济损失600余万元。

“防空洞藏尸案”曾一度是徐杰心中放不下的一起悬案。2014年,蚌埠市经济开发区辖区某学校防空洞内发现一具尸骨。经比对,死者系2011年失踪人员朱某。由于尸骨上有骨折伤,警方研判后认为,有他杀可能性。

案发后,徐杰参与了案件侦办工作。经过大量的走访调查、现场勘查,办案民警发现学校原工作人员吴某与死者朱某有借贷纠纷,但没有发现指向性证据,如若贸然行动只会打草惊蛇,导致案件陷入僵局。

由于该案年代久远,侦破难度很大,蚌埠警方虽多次侦办,均未能取得实质性突破。2020年,全国公安机关开展命案积案攻坚行动,徐杰主动请缨担任该案主办侦查员。在上级公安部门的支持和指导下,徐杰对前期失踪人口调查情况及案发后专案组调查情况进行重新梳理分析,围绕吴某进一步展开调查,认定吴某有重大作案嫌疑。

然而正在关键时刻,徐杰得知60多岁的吴某准备前往异地就医,一旦离开警方视线,势必给案件侦破增加困难。结合现有证据,徐杰立即依法对其实施抓捕。落网后,吴某抱有侥幸心理,拒不认罪。在审讯中,徐杰逐步展开攻势,一点点瓦解了吴某的心理防线。

“我们当时推测,吴某家是知识分子家庭,可能会有写作的习惯,会留下点文字性的东西。果然很巧的是,吴某的妻子喜欢写日记,其中提到案发期间,吴某魂不守舍,手也受伤了,还出现一夜未归等异常情况。”徐杰告诉记者,正是结合这些信息,他最终促使吴某如实供述犯罪事实,成功固定全部涉案证据。

据吴某交代,其因借贷纠纷与朱某发生口角,推搡过程中导致朱某撞到铁架子上死亡。之后出于心里害怕,趁夜将朱某的尸体拖到防空洞内藏匿。2020年10月,吴某被检察机关批准逮捕。

在徐杰与同事的不懈努力下,这起疑难积案终于得以告破。然而,徐杰没有高兴太久,一个晴天霹雳便接踵而至——2020年12月,年仅35岁的他被确诊为肺癌。

多年刑警生涯,熬夜加班是家常便饭。妻子心疼徐杰,反复劝说他去找领导,从刑侦一线调整到有利于按时接受治疗的工作岗位。经过认真考虑之后,徐杰郑重告诉妻子:“我一参加工作就在刑警队,这是我警察梦开始的地方。为了破案,大家一起并肩作战,我不能轻易掉队。”

做完肺癌切除治疗手术,仅过了半年时间,徐杰又重新回到了刑侦岗位上,一边保守治疗,一边带队办案。“少女公寓楼失踪案”正是他归来后侦破的第一起命案。

作为刑警队队长,徐杰平日里还不忘做好“传帮带”:为拓展年轻刑警侦查思维,他会第一时间跟踪了解每一起案件的侦办进度,定期与主办民警碰头,在案件思路不明晰时,为他们指明侦办方向;为提高年轻刑警审讯水平,他每月召开专题会议点评讯问笔录,点出审讯过程中的失误和不足,督促及时整改;为增强年轻刑警证据意识,他每周定时组织民警学习法律法规和指导性案例,杜绝“重口供、轻证据”思想。

“这个岗位是我的‘根’,我会继续努力干出成绩,不会轻易就这么离开。”徐杰坚定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