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治日报全媒体记者丁国锋 罗莎莎
专治老年人慢性病的“特效药”,知名医院资深专家推荐,还能免费领取空气净化器、紫外线消毒灯、口罩等防疫物资……今年4月,江苏南京88岁的退休教师丁老被一通电话骗走了4万余元。
意识到被骗后,丁老急忙报警求助。经侦查,南京玄武警方于4月26日成功捣毁一个冒充防疫工作者和民政部门工作人员,以推销保健品为幌子、对老年人实施诈骗的犯罪团伙,抓获涉案成员50多名。
这是江苏深入推进打击整治养老诈骗专项行动的一个缩影。
一个多月来,江苏把专项治理与系统治理、依法治理、综合治理、源头治理结合起来,把宣传教育、依法打击、整治规范统筹起来,既依法严惩养老诈骗违法犯罪,又延伸治理侵害老年人合法权益的涉诈乱象问题,为有效保障广大老年人安享幸福晚年营造良好社会环境。
据统计,短短一个多月,江苏全省已经破获各类养老诈骗案件47起,打掉违法犯罪团伙15个,抓获违法犯罪嫌疑人289名,追缴涉案财产价值达2962万元。
嘘寒问暖骗取信任
“七步绝杀”养老钱
接到丁老的报警后,南京市公安局玄武分局反诈中心立即展开侦查,一个以侯某磊、黄某明为首的犯罪团伙浮出水面。
调查发现,该团伙组织架构清晰、内部分工明确,50多名团伙成员按照职能被划分为“市场部”“行政部”“专家顾问”等团队。实施犯罪时,由“市场部”业务员曲某等人冒充防疫工作者或民政部门工作人员电话被害人,获得家庭住址等信息,再“上门服务”套取老年人年龄、病史等信息,将被害人骗至该团伙公司所在写字楼内。
“之后,该团伙成员曹某冒充‘专家顾问’,进行‘义诊’或开办‘养生讲座’诱骗老年人高价购买所谓的‘特效药’,而曹某早就提前得知了被害人的身体状况,以此获取了被害人的信任。”办案民警王鑫武说。
该团伙制定了详细的诈骗流程,对业务员进行专门培训,将所谓的诈骗话术和行骗方式总结为“七步绝杀法”。
据犯罪嫌疑人侯某磊交代,他们就是打着关爱老人的幌子,专门物色65周岁以上、患有两种及以上老年人慢性病、子女不在身边照顾的老年人行骗。通过前期业务员的“嘘寒问暖”来掌握老人的身体情况、家庭情况与收入情况,再根据老人对身体健康的重视程度逐一定制“攻单计划”。目前,警方调查发现,该犯罪团伙已作案上百起,案件正在进一步调查中。
除了像丁老这样为健康长寿而被骗的老年群体外,还有不少老年人是被高投资高回报的“理财项目”卷走了养老钱。
扬中的陈老太听信“老妈乐”是一家大公司产品返利高、时间短的宣传,而不断加大投资,不料“老妈乐”突然停止运营,造成其损失达3万余元。2022年5月9日,经检察机关提起公诉,王某因犯非法吸收公众存款罪被法院一审判处有期徒刑三年五个月。
江苏是全国较早进入老龄化社会的省份,也是人口老龄化程度较高的省份。截至2020年年底,全省60周岁以上老年人口1850.5万,占总人口比例达21.84%。而老年群体理财需求高、投资能力差、风险意识低、接收消息滞后等也被不法分子看在眼里、记在心上,频频挖坑骗取“养老钱”。
随着互联网和智能手机的快速普及,也有犯罪分子利用老年群体不懂网络实施犯罪。近日,丰县警方侦破一起以申领养老补贴为由诈骗老年人的案件。犯罪嫌疑人冒充好心人,以可以帮助年满60岁的老年人申领国家养老补贴为由,在其不知情的情况下进行网络贷款。贷款成功后留下很少一部分给被害人谎称是国家发放的养老补贴,将其余的占为己有。短短一个多月实施诈骗3起,涉案金额40余万元。
“该案中的被害人都是超过60岁的老年人,有一部分是独居老人。”丰县公安局中阳里派出所副所长廖方凯说,老年群体缺乏关爱是他们容易上当受骗的主要原因之一,子女要多关心家里的老人,时不时聊聊近况,不让骗子有可乘之机。
落实责任合力打击
起底积案推动攻坚
推进专项行动过程中,江苏成立省打击整治养老诈骗专项行动办公室和5个工作组,抽调精干力量组建工作专班,实行集中办公、实体运行,掀起凌厉攻势、重拳出击,强力打击整治。同时,江苏还“起底”未破积案23起,逐案落实侦办责任,全力推动破案攻坚。
其间,江苏围绕以提供“养老服务”、投资“养老项目”、销售“养老产品”、宣称“以房养老”、代办“养老保险”、开展“养老帮扶”6类为名实施的非法集资、诈骗犯罪,重点打击。目前共接收全国专项办交办3批116条线索,其中97条线索均已按照要求交办有关地区、部门。
按照省专项办具体安排,江苏省公安厅牵头打击组工作,主动会同省高院、省检察院等部门突出重点、合力攻坚。江苏省公安厅副厅长裴军介绍,省公安厅结合实际,起草了打击组工作方案,并在内部成立领导小组,召开全省公安机关专项行动部署会,制定下发全省公安机关行动方案,全面落实打防管控各项工作,进一步统筹推进打击整治养老诈骗专项行动。
省公安厅建立线索核查处置机制,对省专项办移交的三批97条线索,迅速组织各地核查,已与举报人联系线索91条,办结线索11条。各地公安机关围绕重点领域、场所、人员和警情案件滚动开展排查研判,收集违法线索27条,落实核查抓获涉案人员45名。
“我们将统筹做好风险防控工作,形成合力打击犯罪格局。”裴军介绍说,江苏省公安厅要求确保每条线索按时按要求查清见底、处置到位,同时联合检察院、法院推进办案进度,快捕快诉、快审快判、从重处罚一批重大犯罪分子,不断形成严惩震慑。会同检察院、法院进一步加大涉案财产甄别、审查、认定力度,做好涉案财物清运、财产变现、资金归集和清退等工作。
各地各部门迅速行动。省委网信办以“清朗2022”专项行动为抓手,清理涉诈有害信息53条,受理处置诈骗类举报56条,省住建、卫健、市场监管、银保监等部门定期对养老机构、保险从业人员开展法治教育培训;徐州、连云港等地将专项行动列入平安建设或高质量发展和党建考评,盐城、镇江等地组织开展防范非法集资集中宣传活动。
养老诈骗案件的打击难点还在源头。对此,江苏省民政厅已经着手对养老机构进行“深耕管理”,首先将关注点放在经营服务范围含有“养老”字样的新登记企业上。“全省共排查19179家养老服务机构(场所),实行‘红橙黄’风险分类管控。”省民政厅一级巡视员沙维伟介绍,目前已经开始对已登记养老机构和社区居家养老服务中心(站点)以及未经登记但从事养老服务经营活动的服务场所进行“回头看”,查漏补缺。
省民政厅还按照《养老服务领域基层政务公开标准指引》,公布依法登记备案的养老服务机构名单、等级评定、行政检查、行政处罚等信息,引导老年人及家属理性选择。健全养老服务市场准入、备案管理、预付费管理、信用管理、风险预警等制度,强化综合监管,健全防范化解养老服务诈骗的长效机制。
江苏省地方金融监管局通过线上监测,重点针对“养老服务、养老项目、以房养老、养老保险、养老理财、养老帮扶、养老诈骗”等关键词,组织开展每日信息监测,并将涉养老领域非法集资、集资诈骗等信息及时推送省有关部门和市县地方金融监管部门研判处置。
精准宣传突出重点
从源头减少发案量
“刘大妈,这张问卷麻烦您填一下。”5月13日,南通市公安局崇川分局任港派出所社区民警金佳佳来到期晨苑社区内,与网格员一起对辖区内60岁以上老年人开展涉老诈骗问卷调查。
“有没有人给您推销过保健品”“有没有参加过‘特惠旅游’的讲座”……金佳佳一边按问卷的内容一条条问,一边耐心为居民答疑解惑。“原来生活中有这么多针对老年人的陷阱,之前都没注意到,多亏了你们上门普及。”围成一圈的老年居民们感叹道。
“通过问卷调查,整理出高发案件类型,为下一步防范宣传确定了方向和内容,可以说是事半功倍。”金佳佳说。
记者了解到,为进一步加强养老诈骗防范宣传,南通警方动员基层组织、网格员和小区物业发挥作用,对老年人“点对点”发布风险提示和预警信息,于4月底启动打击整治养老诈骗专项行动调查问卷活动,全方位提升老年人防诈意识。
截至目前,仅崇川分局就发出问卷2万余份,收集建议意见230余条,通过问卷梳理出投资养老诈骗、“保健品”“视频”名义诈骗和投资理财诈骗三类高发案件类型,以此明确了今后的宣传重点。
江苏省各地结合疫情防控“敲门行动”等,发动社区民警、网格员等力量上门开展宣传,充分利用警方公众号、反诈公众号等平台,采取多种形式,推动涉老反诈宣传进社区、进超市、进公园、进广场、进家庭,不断提高老年人防骗能力,努力从源头减少发案量。
与此同时,各地还注重在行动中发现案件线索。近期,江苏无锡警方就在开展疫情防控“门铃行动”期间,发现并打掉了一个公司化运作的涉老年人的保健品诈骗团伙,抓获犯罪嫌疑人33名。
近日,江苏召开专项行动推进会,会议强调:要牢固树立法治思维和法治方式,加强执法办案协作、严格把握法律政策界限,正确区分罪与非罪、确保把每一起案件办成铁案。省级政法机关要紧盯6类打击重点,统一办案标准,攻坚大要案件,严格依法办案,全力追赃挽损,同时要堵塞监管漏洞、注重抓源治本、防控涉稳风险,全力铲除黑产滋生土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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