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显示自己的能力和水平,海南省东方市八所港区中心卫生院院长邢泽华,没有想着提高医术、提升医疗服务水平拓展业务来吸引病员增加收入,而是想出歪点子,授意单位部门负责人弄虚作假,编造虚假病历,篡改伪造病历,在一年半的时间里,骗取新型农村合作医疗补偿款及社会保险医疗补偿款74万余元。邢泽华个人还贪污9万余元。
2013年12月19日,海南省东方市人民法院依据邢泽华等8名被告人的犯罪事实、犯罪性质、情节和社会危害程度,作出一审判决:邢泽华犯贪污罪、合同诈骗罪,数罚并罚,决定执行有期徒刑十年。林江犯合同诈骗罪,判处有期徒刑三年六个月,张长山、林爱珍犯合同诈骗罪,判处有期徒刑三年,缓刑五年。林健英犯合同诈骗罪,判处有期徒刑二年,缓刑三年。被告人胡桂芳、许燕丽、蒙传海犯贪污罪,免予刑事处罚。
创收心切 卫生院长生邪念
2010年3月,经有关部门同意,由邢泽华负责东方市八所港区中心卫生院全面工作,面对卫生院医疗设备差,病员少,职工不能开全额工资的窘境,邢泽华心急如焚,他心似明镜,要想早日成为名副其实的卫生院长,就必须得到员工的拥护,得到上级主管部门的认可。然而,要达此目的就须尽快改变卫生院经济吃紧的现状,自己必须千方百计、想方设法扩展病员拓展业务为卫生院创收,只要有了钱,一切困难都会迎刃而解。
然而,在各类医疗机构竞争激烈的当下,为医院创收谈何容易?正当邢泽华一筹莫展之际,他把眼睛盯向新型农村合作医疗制度,盯向了新型农村合作医疗补偿款和社会保险医疗补偿款。
在邢泽华看来,新型农村合作医疗制度建立没几年,制度尚不健全,报销补偿款审查不严,把关不细,更缺乏有效监管机制,可以利用这些情况,编造些虚假病历套取补偿款来改善医院职工福利待遇,更新医院的医疗设备。邢泽华反复思忖,如今要想做点事就要有胆有识,于是,他下定决心,只需等待机会。
2010年4月,机会终于来了。有一天,东方东林器械有限公司负责人林江找到邢泽华,商谈开展为患有结石病人进行碎石的合作项目,邢泽华听后,当即表示同意合作,操作细节另行商定。
4月28日,林江与卫生院法定代表人邢泽华签订了《新型体外碎石治疗的合作协议》,开展碎石项目合作,双方协议利润三七分成,但邢泽华没有预料到的是,碎石业务开始后,卫生院做碎石手术的病人较少,这无疑让邢泽华为医院创收的目标难以实现发愁。
于是,邢泽华急中生邪念,安排林江每个月虚报20至30例新农合碎石病号到当月的真实新农合碎石例数里。林江按照邢泽华的指使,每月将虚报碎石例数的名单交给卫生院门诊部主任张长山让其开出虚假碎石处方。张长山按邢泽华的吩咐,根据林江提供的虚假碎石名单虚开出碎石处方,而且每张处方林江也会给张长山5元的好处费,林江拿到虚假碎石处方后,将所有的碎石处方及慢性病卡拿到卫生院,卫生院按照程序报送给东方新型农村合作医疗管理办公室办理报销手续。东方市新型农村合作医疗管理办公室将碎石报销款转入卫生院的账户后,林江与卫生院进行结算。经邢泽华审批后,林江拿到了碎石例数所得的分成款。据统计,截至2011年12月,邢泽华伙同林江共同虚报、多报碎石例数289例(人次),共骗取新型农村合作医疗报销款110847元。
不仅如此,在卫生院和林江合作碎石项目过程中,按照邢泽华的授意,邢泽华、林江、张长山共同制作虚假碎石住院病历,由邢泽华提供“B超工作站”和虚假彩超单,医疗证、心电图、医嘱,有关检验报告等,一应俱全,最后将全套假病历交给卫生院护士长林爱珍作出院结账单。
据案卷记载,截至2011年12月6日,他们共同制作虚假碎石住院病历97份,虚报多报碎石例数98人次,骗取社会保险医疗报销款26.27万元。
胆大妄为 胬肉手术改白内障
为给卫生院多创收、快创收,邢泽华又为卫生院联系了一个能赚钱盈利的好项目。
2010年7月,东方市八所港区中心卫生院与海南眼科医院签订《技术支援协议》,开始合作开展眼科复明手术治疗业务。按照协议约定,双方按照技术援助项目收费2:8分成,即卫生院2成,海南眼科医院8成。
为使这一项目得到可观的回报,邢泽华仔细研读了胬肉手术和白内障手术收费的差额,得知胬肉手术在新型农村合作医疗和社会保险的报销数额比白内障手术报销数额少(胬肉报销数额700元,白内障报销的数额是2000元)。于是邢泽华指使护士长林爱珍,外科主任林健英,让林爱珍、林健英安排外科医生赵晓灵等3人在补填眼睛手术患者住院病历过程中,将部分进行眼部翼状胬肉切除手术患者的病历篡改为白内障手术病历。林爱珍、林健英和赵晓灵等3人,为了能够拿到全额工资及奖金,便按照邢泽华的意思篡改了病历。据测算,共篡改此类病历78例,通过篡改病历,报销骗取新型农村合作医疗报销款和社会保险报销款共95976.89元。
就在邢泽华采取移花接木的手段,骗取9万余元新农合医疗款和社保款之后,他又将贪婪之手伸向制作虚假白内障住院手术病历上。接下来,林建英按照邢泽华的授意,将邢泽华提供的未进行白内障手术的人员名单及信息材料,自行填写虚假的白内障手术病历共80例。并将这些虚假病历混在真实的眼科复明手术的病历中,病历填写完后,无论真假病历,都由林健英本人审核并在“主任医师”栏上签名,最后交给林爱珍。林爱珍按照邢泽华的授意,对林健英交来的所有虚假病历都按病历上的内容出具住院结算单,交给卫生院财务人员统计后送到东方市新型农村合作医疗管理办公室、东方市社会保险事业局报销,仅这一项骗取新型农村合作医疗报销款和社会保险报销款共181182.65元。
从2010年10月开始,邢泽华授意林爱珍在将做眼科手术住院病人病历结算单交给卫生院财务人员统计时,将白内障手术中植入国产晶体241例病患信息改为植入进口晶体的信息,这么一改,便骗取了新型农村合作医疗报销款和社会保险医疗报销款92122元。
利益均沾 医院上下心照不宣
通过两个医疗项目的合作,经过弄虚作假虚报冒领等一系列的卑劣手段,的确使卫生院收入大增,令邢泽华欣喜若狂的是,2011年1月3日,他在卫生院职工的拥戴声中,被上级任命为东方市八所港区中心卫生院院长。一些职工更是欢欣鼓舞,他们把邢泽华看做是带领卫生院兴旺发达的领头羊。
一些职工毫无遮掩地说,自从邢泽华负责卫生院后,卫生院内引外联业务搞得红红火火,不但卫生院经济收入多,而且职工们的工资、公积金、奖金也是节节高。
对于职工们的说法,邢泽华在案发后接受讯问时,也曾直言不讳地说:“自己当了卫生院负责人后,给医院职工开百分之百的工资,给职工们提高了公积金缴纳比例,还给职工们发了奖金。”
在利益均沾问题上有这样一个事例,2011年春节前,邢泽华为非法获取公款使用,在会计办公室交代会计胡桂芳、出纳许燕丽、蒙传海,在跟林江结算碎石分成款时多付应付款给林江。同时,邢泽华吩咐林江,让其和财务结算碎石分成款时,只拿自己应得的分成款,多出来的钱退给许燕丽,后来许燕丽、胡桂芳、蒙传海依照邢泽华的指使,在2010年10月至12月多付林江碎石分成款三笔应付款共计34000元(含应支付给林江的装修款5000元),并于2011年1月至3月分三笔共多支付给林江29000元,林江三次都将多付给其的碎石应付款29000元退给许燕丽,由许燕丽交给邢泽华。其中9000元许燕丽按照邢泽华的交代付了餐费,而后许燕丽交给邢泽华2万元时,邢泽华将其中的14000元占为己有,剩余的6000元交给许燕丽,让许燕丽、胡桂芳、蒙传海三人吃饭。后许燕丽拿钱回办公室,三人平均分得2000元。
邢泽华授意职工弄虚作假,搞假处方、假病历、假住院结算单骗取国家新农合补偿款的种种卑劣行径,在巨大经济利益的刺激下,卫生院上下心知肚明,彼此心照不宣。当然,从表面看,邢泽华是为医院创收,提高了职工们的工资福利待遇,但实质上,邢泽华一刻也没有忘记为自己捞钱。
2010年10月21日,邢泽华授意卫生院办公室副主任蒙传海填报了一张4万元的《资金支付审批表》,用于复明手术市场开发费用。此表经邢泽华审批后,由会计胡桂芳出具现金支票,蒙传海从银行提取4万元后,很快交给邢泽华。之后,邢泽华将该4万元占为己有。
然而,如此弄虚作假,卫生院职工并非都没有疑问,据办案人员介绍,在讯问林爱珍时,她供述:胬肉报销数额才700元,白内障报销的数额是2000元。邢泽华要求她结账时按照白内障手术出住院结算单,把胬肉改成白内障的名单给医生,还要她和林健英安排医生写住院病历时,将胬肉切除手术住院病历换改成白内障住院病历报销,这样住院病历就和住院结算单一致了。她把邢泽华的意思告诉了医生林健英等4人。刚开始林健英等人不同意,都问为什么要这么做,这么做是违规的。她说这是邢泽华的意思,邢泽华承诺多报销得的钱放在该科室作为“奖金”发放。她们的工资不高,80%是财政发的,剩下的20%靠单位自己创收,她们科平时的效益也不好,大家一听有奖金发都有了热情,很快就同意了。
林健英曾说:卫生院和海南省眼科医院合作眼科项目后,邢泽华让林爱珍安排她们科室的四名医生把部分病人的胬肉病历改为白内障病历骗取了新农合医疗资金,她们做完假病历后交给林爱珍结账。按照邢泽华的意思,可以给医院创收,同时她们以前只能领到60%或80%的工资,住房公积金每月也只有100元至200元。这样做以后,医生每月能领取到100%的工资,公积金每月也提高到1000元左右,还时不时的有奖金发放。
正是这条巨大的利益链条将卫生院上下捆绑在一起,大家心心相印,利益均沾,骗取国家新农合补偿款及社会医疗保险补偿款直到案发。
东窗事发 投案退赃悔不当初
当邢泽华和卫生院部门主任及医护人员合伙骗取数十万元不义之财而得意忘形时,他们做梦也不曾想到,2012年7月初,海南省审计厅在对东方市有关单位财务审计过程中,发现东方市八所港区中心卫生院财务管理不清,收支不符,细审发现大笔资金是由东方市新型农村合作医疗管理委员会办公室及东方市社会保险事业局转来的有关补助款。再查发现,从2010年10月至2011年12月间,卫生院做的碎石手术就有289例,这显然超出了一个小小卫生院所能承受的业务量。
很快,一份有经济问题的审计报告放到东方市委领导案头,市领导阅后,立即将这份报告批转东方市检察院查办。由此,悬在邢泽华头上的那把法律利剑终于出鞘了。
东方市检察院接到审计报告材料,立即展开初查,并迅速传唤了邢泽华。邢泽华在接受调查时,头上一直冒汗,双腿打颤。当办案人员问他是否有弄虚作假骗取新农合资金问题时,邢泽华很快就交代了他与卫生院部门主任及职工联手作假套取新农合资金的事实。
接着,邢泽华向办案人员道出了他套取新农合及社会医疗保险资金的原委:这些年卫生院业务量少,医院经费十分困难,职工开支都成问题,自己负责卫生院工作后,就想为医院创收,与外单位合作开展碎石手术及白内障胬肉手术,通过假病历虚报骗取新农合及社保资金,一来是为医院职工带来利益,自己也从中捞了些钱。
接着,邢泽华交代了弄虚作假,虚报冒领骗取新农合、社保资金及个人贪污公款的全过程。闻讯邢泽华被检察院传唤消息,涉案的林江、张长山等8人纷纷到东方市检察院投案自首退赃,主动交代自己所犯罪行。
办案人员马不停蹄赶往卫生院,东方市新型农村合作医疗管理委员会办公室及东方市社会保险事业局核审卫生院报账及拨付资金的全部账目,调取相关病员名单及相关凭证。最终查出,邢泽华指使单位部门负责人造假骗取新农合、社保补偿款74万余元,邢泽华贪污9万余元的犯罪事实。
案件侦结后,东方市检察院以邢泽华、林江、张长山等8人涉嫌贪污罪、合同诈骗罪向东方市法院提起公诉,法院经开庭审理认定:被告人邢泽华在东方市八所港区中心卫生院履行医疗服务协议过程中,为单位利益授意他人制作虚假病历,以单位名义骗取新型农村合作医疗补偿款和社会保险医疗补偿款742828.54元。张长山经邢泽华授意,虚开碎石处方、出具虚假病历,以单位名义骗取新型农村合作医疗补偿款和社会保险医疗补偿款373547元;林爱珍篡改、伪造病历,骗取补偿款369281.54元;林健英篡改、伪造病历,骗取补偿款277159.54元。被告人林江在与东方市八所港区中心卫生院合作碎石项目过程中,与邢泽华、张长山互相勾结,共同制作虚假病历,以单位名义骗取新型农村合作医疗补偿款和社会保险医疗补偿款373547元,其行为已构成合同诈骗罪。邢泽华骗取公款29000元,侵吞海南眼科医院退回东方市八所港区中心卫生院的多付分成款24684.19元,侵吞复明手术市场开发费用40000元,其行为已构成贪污罪,胡桂芳、许燕丽、蒙传海在邢泽华授意下,利用职务之便,以多付应付款给合作方林江的方式骗取公款29000元,其行为均已构成贪污罪,并对邢泽华等8名被告人分别作出了判决。
“此案的发生,暴露出了新型农村合作医疗补偿款和社会保险医疗补偿款在报销审批、审核下拨等环节存在漏洞。”办案检察官石秀莲对笔者表示,“有关部门只管给卫生院报账拨钱,却不管如何花钱。如果有人管住花钱的环节,此案就不会发生。”
如何防止新农合补偿款和社保补偿款被骗取?石秀莲建议,对政府职能部门下发的每一项新农合、社保资金政策规定,都要加大宣传力度,在资金的审批审核、报账发放的每一个环节都要调查核实,强化监管,防止别有用心之徒有机可乘,有空可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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