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面港警徐步高

 1、迪士尼警员枪挑两巡警

 2006年3月17日凌晨,香港警员曾国恒(33岁)和冼家强(28岁),巡至广东道与柯士甸道的行人隧道内时,一名身高约1.8米的戴眼镜的男子迎面走来。

 双方眼神接触后,警员正待查问,高大男子突然举起手枪,电光石火之间一枪正中曾国恒面部,子弹留在头内,曾国恒向后倒下之际,高大男子又把枪对准冼家强。

 冼家强欲拔枪,不料对方已开火,一枪射中他的左边脸,另一枪射中他的小腿。

 倒在地上的曾国恒拔出警枪,然后一口气射出5粒子弹,全部射在高大男子小腹至腋下部位,其中一枪直射入心脏后,高大男子立即倒地不动;在此同时,躺在一边的冼家强亦提枪在手,强烈的痛楚已使他无法瞄准目标,砰、砰两响打中天花板后,便无力地垂下手来。

 曾国恒颤抖着拿出对讲机,其他同僚都听到他微弱的声音:Open Fire……救命……曾国恒讲出自己的位置后,由于脑内血液倒流塞气管,他无法再发出声音。附近警署的警员迅速赶来,发觉三人已倒在血泊中,冼家强痛苦呻吟,而曾国恒已开始溢出脑浆。警员用手铐反锁上高大男子后,从他的身上搜出一张警察委任证和其他警察证明文件,此人是驻守迪士尼的徐步高,他所持的警枪,枪身编号正是5年前香港被杀警察梁成恩所失的那枝枪。

 枪战当晚震动了整个警界,曾国恒与徐步高送医院不久死亡。O记C组探员接手此案后,为调查是否仇杀,立即翻查3人过去半年的电话记录,看看彼此间有没有联系,并从曾国恒与徐步高的人际关系着手调查,结果显示曾国恒、冼家强跟徐步高完全不相识。

 警方召来科学鉴证科人员,利用弧光灯等技术,并追寻子弹弹道痕迹,证实现场只有3人凌乱的新脚印,同时也证实是曾国恒先倒地,然后由低角度发射子弹,打中徐步高。

 另一队探员同时搜查徐步高在警署的储物柜,除发现假发外,还发现一客货车租车记录。稍后,警方在案发现场附近的官涌街,找到这辆客货车,并证实是徐步高几个月前向出租公司租来后,再自行配了车钥匙,待还车后再把车子偷走,驾来现场。

 2、孤独的中学生

 与徐步高同驻守迪士尼的9名警员,也被O记带走问话,他们对此都惊骇不已,他们都认为徐步高是一个阳光男孩,喜欢运动且工作认真,唯一就是他没有朋友,且喜欢独处。

 然而所有的人只知道徐步高阳光的一面,不知道他常喜戴假发还有另一人的性格。早在1999年他入居东涌东堤湾畔时,曾戴假发对采访记者大话连篇,表示自己是东涌原居民,而不提警察身份。

 1970年5月17日,在福建出生的徐步高,生肖属狗。八十年代,10岁时他随父亲从福建来香港,入读观塘功乐官立中学,徐中学时没太多朋友,读书成绩平平。

 由于个人期望高及好胜心强,徐步高始终不与同班同学为伍,而只与S1班的同学交往,不甚受同学欢迎。他参加跆拳道课外活动时,每与同学练习,都表现得过分投入,且近乎打架。因他身材高大,在班里坐最后一排,遇见同学在教室里大声唱歌等,他会严词厉色地叫同学收声;有一次不满一名生物科的女教师无故处罚同学,竟写投诉信给校长,他当时已喜欢顶撞老师。

 徐步高的广东话并不太准确,虽然没有同学以此取笑他,然而他却把自己孤立起来,中学生活中很少朋友,毕业后也没有参与旧生重聚。

 徐步高的一名中学同学透露,徐步高因身材高大、相貌较好,深得女同学好感,中学时期已经有过几段恋情。中学毕业后,徐步高的感情生活依旧丰富。一名熟识徐步高的朋友表示,徐步高婚前还常约好友一起到处结交女友,甚至到欢场寻欢。

 3.警队内独采独往

 徐步高1988年中学毕业后在尖沙咀中心发景金融做经纪,替亲友投资,但以蚀钱收场。徐步高因此心灰意冷,只身赴欧洲流浪3年,在希腊一间餐馆工作,由于没有正式身份担惊受怕,只得返回香港,转而投考警校。

 香港警方的历史资料显示,徐由希腊回港后于1993年进入警校,在警校刻苦训练,不但以优异成绩毕业,还赢得了“神枪手”的称号。他练靶时专打假人头部,而且左右手均能用枪自如,但他的左手用枪极少有人知道。

 警校毕业后,他先后驻守青衣、梨木树、旧机场、PTU(机动部队)等地,虽然他在体能表现上突出,但在警署内人际关系及团队精神观念,和读书时一样不太好,且经常和上司驳嘴,兼不喜和同僚交往。徐为了证明自己的能力,每年都参加擢升警长的考试,仅在2000年内就报考了三次。其中一次在2000多名考生中,以68分的成绩成为男警员中最高得分者,并因此而接受警方刊物《警声》的访问。挟高分笔试的成绩,徐雄心万丈,认为自己必能升上警长一职,但上司基于他的性格问题,先后两次拒绝推荐他面试。

 考试成绩只是能不能升级的一个因素,还要看上司肯不肯推荐,徐步高因与上司关系差,先后两个上司都不肯推荐他。徐的一名同僚指出,升级还要评分,曾参与过什么工作都会加分,一般警员最想做特遣队与特别职务队工作,此类工作多数是反罪恶、扫黄放蛇之类,对日后升职有很多分可加。此类工作一般由上司委派,但徐步高不获上司欣赏,一次都未被委派,故他没有任何加分。

 2003年,他终于获得晋升的面试机会,不过这一次他只获得丙级成绩,无法擢升。徐为此向上司抗议,却无法改变结果。其后徐步高又再欲考入机场特警队,无奈他当时已33岁,年龄上输给了其他年轻警员,愿望再次落空。到2005年,他申请到偏远的迪士尼,这次终获批准。

 他当时曾接受媒体采访,在回应屡败屡战参加考试的原因时回答:“我认为不断参加考试可以鞭策自己温故知新,令自己任何时候都有充足的准备。”但徐步高的内心世界可能并非如此。据他的同事称,徐步高内心“想升督察想到发烧”,他近年不断进修及自我增值,考取了各类车辆的驾驶执照,认为自己“文武双全”是做警官的材料。 据其同事称,徐平时性格颇为怪异,说话很少,与同事也不是很合得来。香港媒体分析称,徐多次升级面试失败,估计他自感怀才不遇,才对警队产生仇恨。

 4、一个好好先生

 在警员的印象中,徐步高是一个正气的好差人。同在迪士尼的一名青年女警,她与徐步高近半年来都是“出双入对”共同执勤,双方接触最多,印象也最深。老实讲,我真是不信,他平日好正气。这女警一边摇头一边说,我总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他笑得好阳光好亲切,好靓仔,第一个自我介绍说他有个名字叫Tiger(老虎)。她说,徐步高说他识几国语言,英文好、国语好,所以主动调到迪士尼来工作。他经常以师兄的身份教我怎么做警察。他对警员守则几乎背诵如流,我记得他对我说过他很喜欢做警察,又说自己体能好,最适合当差。

 她还透露,徐步高很少提及个人经历,谈论的都是时事新闻,偶尔提及女儿,亦曾带着女儿到迪士尼公园玩。他对男同事说话少,所以听说好多男同事不喜欢他,因为他认死理。不过好像有很多师姐暗恋他,因为他外形很靓仔,而且对女同事非常有风度。

 在街坊眼中,徐步高是一个好好先生。每逢假日,他都会与家人到东涌地铁上面的东荟轩酒家饮茶。据与他同住一层楼,在该酒楼任职的李部长说,他是一个好丈夫、好儿子;他时常带着老婆、女儿及母亲来我这里饮茶,每次都逗得满屋子的人好开心,他非常有礼貌,帮我倒茶,都不要我说谢。李说,徐步高每次到酒楼都豪叫豪吃,徐母时常向人夸说儿子给钱让她去欧洲、美国旅行。有一天,我赞他体形练得好棒哟,问他究竟做哪行,他本来的笑容马上就消失了,后来他老婆说他是当差的,我才知道他是差人。

 附近街坊都说,时常看见徐步高赤裸上身在附近地区一个人跑步,有时带着妻子女儿去公园玩耍,是别人眼中的好爸爸、好丈夫。

 一班热爱降落伞的朋友也在网上力撑徐步高是“正义、乐观、助人的好伞友”。他们忆述,徐热爱家庭,对能说5种语言的女儿深感自豪,有队友玩降落伞时受伤,徐步高不但帮他背伞下山,还一直照顾他入院治疗才回家。

 5年前的10月徐步高高调参加亚视《百万富翁》游戏节目。节目中,他举手投足不脱纪律部队人员举止,昂首阔步,并与主持人谈笑风生,信心爆棚。当主持人依次介绍参赛者,提到以公务员身份参赛的徐步高夫妇时,徐步高即面向摄影机高举大拇指,露出坚定眼神,嘴角微微带笑。此情此景,谁会联想到他是一个双面警察?

 5、一个怪人

 专家认为,从徐步高的举止看来,他是个自视过高的人。而他的同事则透露,他经常自言自语,独来独往,和他共事一年,连一句话都没有讲过。徐步高平日虽然待人有礼,但有时却目露凶光,令人不寒而栗。

 在同僚眼中,徐步高是一个“超级怪人”,其生活及工作中的怪异行径较多,一直在警界流传。

 在筹备婚礼期间,徐步高偕女友到婚纱店租用婚纱,平日较沉默的他突然“火山爆发”、大动肝火,与婚纱店职员发生争执,差点惊动警方到场调解,幸而最后事件自行解决。

 徐步高十分向往自由自在无拘无束的生活。放假时,会一声不响留下字条在家,丢下妻女离家,独自跑到外地过几天漫无目的的流浪生活。

 徐步高驻守青衣分区时担任警车车长,主要任务是负责警车。有一天凌晨当班期间,他突然拿回大叠抄牌罚单回警署,原来他独自驾警车一次抄完区内所有违例泊车车辆,令他的“抄牌”数字成为全队之冠。当然,此举没得到上司赞许,反遭质问。

 徐当班时不爱吃早、午饭,只饮水和吃苏打饼干充饥,将省回来的时间去跑步锻炼身体,但出车时又变得文静,不爱与同僚说话,只爱看书。

 “几次警队内部考试失败后,他开始有一个小动作,就是不时手握拳头,像要打人那样。”有警员称,徐步高另一个古怪的行为,就是10年前已喜欢戴假发,这在北大屿山警署已是公开的秘密。

 有犯罪学家猜测,徐步高亦正亦邪,属典型的“双面人”。这种人善于扮演双重极端角色,令人难以辨认。

 6、两宗大案与其有关?

 “若徐步高仍在世,警方已有足够证据起诉他。”扑朔迷离的尖沙咀三警互轰案发生7天后,香港警方于3月24日下午再度公开了他们调查的最新进展,香港警务处助理处长李家超指出,徐步高被证实涉及5年前的港警梁成恩劫杀案、丽城花园恒生银行劫案和这次尖沙咀枪击案。

 此次枪案中,警员徐步高所用的手枪被证实为殉职警员梁成恩的佩枪,该枪被怀疑多次用来作案,包括2001年年底荃湾丽城花园银行劫案,案中一名保安员死亡。

 2001年3月14日,隶属梨木树警署的25岁警员梁成恩,在前往荃湾石围角石桃楼五楼处理一宗噪声投诉时,误中凶徒布下的“死亡圈套”。梁上楼后遇偷袭,被近距离连开5枪毙命。他的警枪、快速入弹器及6发后备子弹亦同时失去。案发后,警方对案件极度关注,即时悬红200万港元缉凶,但事隔5年,凶徒仍逍遥法外。当时警方的调查重点,是梨木树一带的胜和人马,并怀疑是持刀劫匪正好遇到梁成恩巡楼,出手杀死梁成恩。梁成恩背景单纯,他毕业于荃湾名校圣芳济中学,该校好多老师都是辅警,毕业学生大多想报考警察。探员指出,当差不过5年的梁成恩是典型的乖乖仔,且没有与徐步高同期驻守过任何警区,更不可能结下任何仇怨。

 2001年12月5日,荃湾丽城花园恒生银行内,一名蒙面悍匪闯进银行连开三枪将巴籍警卫枪杀,掠去近50万元现金。歹徒所持手枪与警队人员使用的点三八口径左轮手枪极为相似,而且在现场捡获的弹头,亦与警队使用的点三八口径子弹类似。不排除凶徒所持凶枪为警队失踪枪械,并与警员遇袭遭抢夺佩枪案有关。

 由于匪徒行事手法专业,当时警方怀疑是受过枪械训练的专业人员,并锁定3000名符合调查特征的人,包括2000名警员。然而徐步高没有受到任何调查,显示当时警方判断徐步高并非疑匪。

 翻查徐步高的财政状况,他自1997年一次付清57万多元购入东涌裕东苑居屋单位后,再于1999年购入200多万元的东堤湾畔单位,该物业分别向银行和财务公司作一按及二按,之后他把该物业出租,以减轻自己每月18000多元的供款。他和任职社工的太太,每月收入近4万,供楼看来并不是太大负担。到2001年5月时,即银行劫案发生前5个月,他已自行赎回50多万元的二按,以示当时他财政状况无问题。至2001年10月,银行劫案前两个月,他和太太参加亚视的《百万富翁》游戏节目,赢取了6万元奖金,财政上看不出有任何压力,需要于两个月后去打劫。而2001年12月劫案后,他也无再购入任何物业,那么这两宗案是否徐所为呢?

 7、他有多少秘密

 消息人士说,徐步高多年前就秘密苦练以左手开枪,而他这次袭击曾国恒和冼家强是用右手开枪,而5年前的荃湾丽城花园劫杀案的匪徒因是用左手开枪,使得警方当时在调查时集中调查用左手开枪的人,而疏忽了用右手开枪的人,他多么老谋深算。

 徐步高枪杀曾国恒案,警方调查有了新的发展。原来徐、曾二人早已认识,并在9年前的一宗案件中结怨,不排除徐步高怀恨在心,从此种下杀机;另外,警方亦发现有一名神秘男子在案发当晚查看尖沙咀枪房的出更表,警方调查相信他并非徐步高,但与案件有关,极可能是要掌握曾国恒的当更路线,与徐步高串谋杀警。

 曾国恒当差十多年,两周前从九龙城警署调来尖沙咀警署,但他在1998年驻守旺角警署担任杂项调查工作时,已与徐步高认识,两人的认识是因为徐步高涉及一宗滋扰案,被曾国恒调查。

警方调查发现,徐步高于1998年结婚,他在旺角金都商场一间婚纱店租婚纱,婚礼完后婚纱交还店铺,有店员指出婚纱损毁要他赔偿,他则指责婚纱店为黑店,当时并表露警察身份拒绝作出赔偿,婚纱店最后没有追究,但徐步高心有不甘,多次向婚纱店滋扰。

 在一次徐向婚纱店骚扰后,负责人向警方报案,当时到场调查案件的正是曾国恒,徐被带回警署后亦由曾录口供,警方在调查之后,由于案件证据不足没有向他作出起诉。徐虽然免受刑责可以保留警员的工作,但知情人士指出,由于徐步高行为不检,行为簿已被“划花”,今后难有机会升级。

 在2000年的升级考试中,徐的笔试成绩在2000名考生中名列第二,面试时因被指“性格缺陷”,所以不获晋升为警长,其中滋扰婚纱店的事件,是指他“性格缺陷”的重要佐证。警方消息称,未获升级对徐造成重大打击,从此视曾国恒为仇人,今次很可能是针对曾国恒作出的报复行动。

 香港警方于3月23日、24日两天在检索徐步高的电脑和个人文件时,又查出了一些非常关键的线索。香港办案警察透露,他们在徐的电脑及一些文件记录上有惊人发现,怀疑徐步高欲刺杀香港一前高官。

 警员在翻查一些属于徐步高的纸张时,发现里面写的全是愤世嫉俗的言论,并有香港一前高官的个人资料及活动情况等,探员觉得可疑,于是再翻查他的电脑资料,在一个档案内徐说“会做一宗惊天动地的事”,并详细记录着该高官的个人资料,记有他每日离开寓所的时间及行车路线、保镖人数、座驾数目及车牌号码等,对这位前高官日常的一举一动,均了如指掌。

 香港犯罪心理学专家指出,如果徐此次没有被警员击毙,就很可能会继续隐藏下去,会利用枪支犯罪。因为徐此次再获成功,可能会激起他的自信心和喜欢扬威的心态,他会觉得自己十分厉害,今后还有可能再作案挑战警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