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治日报全媒体记者王春 通讯员俞亚芬
十月暖阳下,走进浙江省德清县,古桥、流水、人家的美好景象让人流连忘返。
“在多部门的共同努力下,这些古桥上面的杂草都已经被清除了,古桥重现了昔日风采!”站在钟管镇古兴国桥边上,德清县人民检察院员额检察官高骏欣慰地告诉《法治日报》记者,自开展公益诉讼新领域探索以来,检察机关积极回应新时代文物保护需求,让昔日许多被遗忘的古桥重现生机。以钟管镇古兴国桥为例,曾经的桥体被年复一年的茂密植被所覆盖,许多人都未曾见过古桥真容。如今再次焕发光彩后,成了附近有名的观光点。
和古兴国桥有相似命运的古桥还有许多,今年5月,德清县检察院在开展全县重点文物保护公益诉讼专项监督活动中发现,许多古桥景观因疏于管理和保护存在进一步损毁的风险。不仅是外观清理,还有古桥安全、涉民生利益等难题,都是检察机关开展公益诉讼的着力点。
境内古桥日渐破败
修缮保护刻不容缓
德清位于杭嘉湖平原腹地,境内水网交织、河流纵横,尽现“无桥不成村、无桥不成路、无桥不成市”的风貌。据统计,境内保存有古桥300余座,其中建造于宋、元时期的石桥就有11座,充分展现了鲜明的地域历史文化特色。
这些古桥作为不可再生文化资源,见证着厚重的历史,也承载着当地人深沉的情感,但随着经济社会发展与历史变迁,古桥的生态环境发生了很大变化,也面临着严峻的保护问题。
“我们在工作中发现,部分古桥存在着不同程度的破损情况。保护好古桥就是守护好历史遗存,古桥需要我们有更多的作为!”德清县检察院副检察长董婷婷说道。
经过调查走访,德清县检察院发现,古兴国桥、来凤桥、古板桥等古桥长期被不断生长的茂盛植被覆盖,严重侵蚀了古桥桥体,对古桥的整体风貌造成影响。清河桥虽为省级文物保护单位,但桥拱内侧一块石板脱落已久,一直没有得到修缮,还可能危及过往行人安全。
永寿高桥是民国时期单孔石拱桥中的代表作之一。根据文物保护相关法律规定,永寿高桥的保护范围为桥主体外各延伸5米,建设控制地带为保护范围外各延伸15米,但在该座古桥东侧约12米处的建设控制地带新建有一座横塘港桥。因横塘港桥的存在阻碍了航行视野,对永寿高桥的结构安全、过往船只的航行安全都造成了严重影响。
村里的一位老人倪云贵介绍:“几年前,一艘大船经过横塘港桥时,桥身挡住了视野,看不见前面还有一座永寿高桥,直接就撞上了。”因遭撞击,永寿高桥桥体变形,部分构件脱落、移位,受损严重。为此,永寿高桥已经历了一次“大手术”。
适时发出检察建议
推动形成保护合力
经过前期的摸排和调查,检察官发现,古桥保护已刻不容缓。为避免古桥被进一步损毁和破坏,切实加强古桥保护管理,留住这些宝贵的不可再生文化资源,德清县检察院紧紧抓住司法办案这一核心,切实履行公益保护职责,在得到浙江省检察院批复后,第一时间启动了古桥保护专项行动。
德清县检察院第五检察部主任潘娅萍介绍,“古桥保护牵涉到多个部门,还涉及当地老百姓的根本利益。我们依据文物主管部门的法定职责,通过检察公益诉讼督促行政机关正确履职,推动古桥得到修复和保护。但这也离不开各方的协作配合和一体推进。”
为共同维护好国家利益和社会公共利益,检察官仔细查阅了文物保护法律法规,并前往文物保护管理所调取了不可移动文物登记表,从中筛选出相关古桥的登记资料。在向古桥属地政府、街道以及村委会了解情况后,检察官还走访了周边群众,认真记录下他们的意见建议,并与当地文物主管部门进行了多次沟通协调。
在前期调查的基础上,德清县检察院坚持监督与支持并重,向当地文物主管部门发出检察建议,一方面要求职能部门依法履行监管职责,及时开展清理、修缮、拆除等整治工作,另一方面就制订维修方案、落实修缮经费等加强支持,共商古桥整改相关事项,推动形成古桥保护合力。
检察建议发出后,相关部门高度重视,在对涉及的古桥桥体及周边植被进行清理的同时,迅速组织人员对县域内的古桥开展了一次全面普查和抢修,并落实属地政府对古桥的日常巡查和保护工作。
对于省级文物保护单位德清古桥群之清河桥的修缮工程,德清县检察院与文物主管部门多次进行现场勘查,在经过相关资质单位的专项检测后,提出了技术性修缮方案,并向浙江省文物局申请专项资金进行维修保护,日前已收到准予行政许可决定书。
公开听证各抒己见
充分兼顾群众利益
“横塘港桥给村民的出行带来了很大便利,我们支持古桥保护工作,但拆除横塘港桥后,希望相关部门也充分考虑村民的出行问题。”在走访过程中,天皇殿村党总支书记沈云昌对检察官说道。
原来,横塘港桥建设虽不符合文物保护相关法律规定,但自建成以来确实给周边群众带来了便利。如今,为保护永寿高桥的结构安全而拆除横塘港桥,对河两岸的群众通行带来不便,才有了当地群众的两种不同意见。
在前期现场勘验、走访调查、征求意见的基础上,德清县检察院决定通过公开听证的方式共商古桥保护方案。听证会邀请了文物保护、建筑设计、法学等领域的专家以及人大代表、政协委员等担任听证员共同参与,确保公平公正。为了更好地展示案情,德清县检察院还专门拍摄了视频短片,让参与听证的各方有了更加直观的感受。
浙江工业大学教授石东坡评价认为,德清县检察院积极回应新时代文物保护需求,拓展公益诉讼新领域,通过严肃规范、实事求是又别开生面的公开听证会,为大家提供了一个可视、可见的样本,更好地解决了文物保护问题。
听证会上,随着承办检察官就认定的事实一项项出示证据,并说明相关依据后,当地文物主管部门根据检察机关反映的情况提出古桥保护的具体处置方案。各方当事人对方案可行性进行了充分讨论。
“因文物保护意识疏忽,当时在建设横塘港桥时我们没有及时和文物保护单位进行沟通,导致横塘港桥的建设对永寿高桥造成了一定影响。”“横塘港桥确实便利了老百姓的生活,但新桥和古桥距离太近了,过往的船只视线会受到阻碍,影响航行安全,可能会对永寿高桥造成严重的破坏。”参与听证的镇村代表们在讨论时纷纷表示。
为了更好地兼顾古桥保护和民生便利,属地政府村镇规划办副主任邵立伟当场表态:“在拆除方面,我们一定会进行充分必要论证,委托有资质的单位负责拆除工作,同时也会制定科学合理的方案,避免在拆除过程中影响群众出行,用实际行动对古桥进行保护。”
会后,与文物打了几十年交道的文博研究员朱建明感慨:“四年前,听闻永寿高桥被重创,当时我的内心是沉痛的。今天,德清县检察院通过公开听证的方式让横塘港桥得以拆除,同时充分兼顾到群众利益,让我感觉保护文物进入到一个新的法治阶段。”
“古桥作为‘人间彩虹’,深受人们喜爱,也承载了几代人的记忆。检察机关作为社会公共利益代表,依法履行职责,全面排查了古桥保护存在的问题,并将涉及群众利益的事项进行公开讨论,作为人大代表,我为检察机关点赞!”浙江省人大代表孙频说。
经过各方共同努力,如今的古兴国桥、来凤桥等古桥已重新焕发出勃勃生机,清河桥的修缮、横塘港桥的拆除工程也已提上日程。经对县域内的古桥进行实地勘察,文物主管部门对需要修缮的古桥确定“一桥一策”保护方案,切实抓好日常监测监管,古桥的专项整治工作初显成效。
“运用好法治手段筑牢公共利益保护‘最后一道防线’,是我们检察机关的应有职责。当前,我们在做深做细常规领域公益诉讼监督的同时,还积极稳妥拓展办案新领域,不断丰富公益诉讼办案新类型。”采访中,德清县检察院检察长周甲准表示,除了积极探索文物保护新路径,完善古桥保护制度之外,该院还依托公益诉讼职能开展了古树名木保护等“古”字专项行动,更好地创新社会治理方式,同时通过开展多种形式的宣传教育活动,擦亮保护文物、传承文化的“金名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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