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治日报全媒体记者 范天娇
“能吃饭了!”7月20日晚23时,听到烧烤店里传来的“暗号”,安徽省铜陵市公安局刑警支队民警朱骏与同事立即冲了进去。一眼就看到正对店门坐着的犯罪嫌疑人禄某某,没给他任何反应的机会,迅速将其牢牢制服。
随着禄某某的落网,公安部挂牌督办的2016年铜陵乌木山抢劫杀人案也随之告破。
“当年的现行命案只有这一起没破,所有参与办案的民警都觉得欠了受害人家属一个交代。”指挥抓捕行动的铜陵市公安局刑警支队支队长张立华松了口气说,“这回终于把账还上了。”
提取痕迹物证220多份
2016年7月15日,刚下过雨的铜陵,天气闷热难耐。早上8点,宋明与妻子像往常一样,抄小路来到乌木山尾沙坝项目施工地,给在这里值班的叔叔曹源送早饭。
结果还没喘口气,夫妻俩就感觉到了不大对劲。只见值班室门口的红色洗脚盆里,堆着的衣服已经明显泡了很久。推开值班室大门,里面没人,但灯亮着、电视机开着,桌上摆放的饭菜啤酒也没动几口。
“可能出事了!”宋明意识到情况不妙,赶紧与妻子分头在山里四处找寻,但怎么也找不着人。之后,两人又折回值班室查看,无意间看到对面树林里有树枝倒了一片。走近一瞧,里面掩藏着的正是曹源已经僵直的身体。
8点50分,宋明向警方报案。5分钟内,铜陵市公安局刑警支队以及辖区派出所民警迅速赶到案发现场,并在四周拉起了黄色警戒线。
“曹源头部和身上有多处钝器伤,值班室里有被翻动痕迹,少了100多元现金、老年手机及香烟、方便面等财物。我们初步判定系他杀,嫌疑人手段残忍,且不计后果。”张立华说,鉴于案情重大,铜陵市公安局迅速启动命案侦防工作机制,抽调精干警力成立专案组展开调查。
那天的天空阴沉沉的,按照天气预报,下午五六点钟将会降一场大雨。有着多年大要案侦办经验的张立华深知,命案现场的物证至关重要,如果不能抢在大雨前提取完毕,很多证据会被雨水冲刷干净。
死者曹源的值班室是位于尾沙坝坝顶的简易板房,分为南北两间房。外围东侧是地磅房铁板,西侧是尾沙坝坝区。
“由于室内受天气影响小,我们把勘查重点放在野外现场。”专案组现场勘查负责人孙宾说,现场有多处血迹,地磅房铁板上与泥地里有明显拖拽痕迹。在南侧房屋上方,有一处被卸掉的视频监控,周围留下了痕迹物证。同时,警方还在南侧房屋的西侧小沟渠里,提取到一颗纽扣。按照位置推断,很可能是嫌疑人爬上屋顶拆卸监控时脱落的。
“我们提取了死者周身每一根折断的树枝,甚至连屋外泥地里的毛发都没有放过。”孙宾说。8个小时后,民警将案发地外围现场物证提取完毕,大雨如期而至。
勘查工作并未放松,专案组民警接着在值班室内提取到大量痕迹物证。为了找到作案工具,还调来挖掘机,将案发地灌木全部铲平,并调集警力沿着中心现场向外围方向徒步搜山,终于在距离现场50米的小路草丛中发现嫌疑人作案用的空心钢管,在乌木山下广场绿化带里找到了死者的手电筒。
连续勘查两个星期,专案组民警提取到的痕迹物证达220多份。
嫌疑人身份无法确定
通过被丢弃的作案工具位置,专案组民警判断出嫌疑人的逃跑路线。但由于案发地处在山上,唯一的监控离案发地很远,没有拍下嫌疑人的画面。经过对折断树枝的检验,也没有发现有价值的线索。不仅如此,提取的痕迹物证也全都没有成功比中嫌疑人。
专案民警没有气馁,围绕嫌疑人的身份进行大量摸排调查,安徽省公安厅多次指派侦技专家参与指导案件侦办,拓展办案思路。
“根据痕迹物证推断,可能是1到2人作案。因为攀爬屋檐留下的痕迹很少,2人合作可能性更大。”张立华说,考虑到死者单身,嫌疑人作案手段残忍,专案组沿着仇杀、情杀等有可能的方向,不仅对被害人关系人、案发地辖区可疑人员进行调查,还对周边13个建设工地、多个居民小区和企事业单位开展排查,比对信息67000余条,但均无功而返。
这4年里,宋明的家庭遭遇了巨大的变故。姑姑无法接受弟弟惨遭杀害,在葬礼上因伤心过度而离世。妻子目睹了案发现场惨状,患上了严重的抑郁症。宋明每隔两三个月就会跑趟刑警队询问情况,无论办案人员如何变动,警方案件必破的承诺从来没有变过。
“为了找出嫌疑人的身份,我们一直在反复排查、研究痕迹物证,还到多个省市去比对,不放过一点可能。”铜陵市公安局刑科所副所长储慧玲说。
彻底排除“第二人”存在
随着“云剑-2020”行动打响,安徽省公安厅成立专项行动领导小组,安徽省副省长、公安厅厅长李建中多次部署,要求集中优势资源,穷尽方法手段,高位推动全省命案积案攻坚。
安徽省公安厅党委副书记、副厅长刘立兵主动领办该案,查阅了全部卷宗材料,听取工作进展,召集业务专家研究侦查对策。随着对该案再次全面梳理分析以及刑事科学新技术运用,4月初案件取得重大突破,成功锁定了贵州籍嫌疑人禄某某有重大作案嫌疑。但因为无法确定“第二人”的存在,大家始终还憋着一股劲,不敢高兴太早。
办案民警掌握到,案发前,禄某某在杭州打工多年,立即赶赴当地进行调查。但之后没多久,禄某某回到贵州毕节老家。由于禄某某住在大山深处,地形非常复杂,专案组担心生变,决定秘密实施抓捕。
7月20日晚23时,在当地警方协助下,专案组民警将正在烧烤店吃饭的禄某某当场抓获。经连夜突击审讯,禄某某对杀害曹源的犯罪事实供认不讳。
据禄某某交代,2016年7月,他嫌打工辛苦,辗转来到铜陵,因手头拮据,产生了抢劫他人财物的想法。7月14日下午,他步行至乌木山广场,见曹源独自走向工地,便尾随而行。当晚,禄某某抢劫曹源财物遭反抗,遂用铁棍将曹源杀害。
虽然禄某某交代自己是一人作案,但专案组民警不放心,第一时间将禄某某的相关信息远程发回比对,检验认定屋檐等现场多处痕迹物证均为其所留。民警还谨慎地对禄某某涉案轨迹进行倒查,彻底排除“第二人”的存在。
至此,这起部督案件成功告破,不仅还给枉死者公道,也提振了公安机关啃难案的信心。《法治日报》记者了解到,截至7月31日,安徽公安机关今年以来共侦破命案积案89起,抓获命案积案在逃人员85名。目前,安徽省公安厅正在强力推进命案积案攻坚行动,决定自我加压,全力以赴破积案、清存量,向命案积案发起总决战。
(文中受害人及其家属均为化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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