团伙“流水线式诈骗”粉丝打赏冲榜

法治日报全媒体记者范天娇 通讯员陈思忠

“我想看你送我‘火箭’,带我去天上看美丽的星空”“多么希望有一天,你能像其他人一样开着‘车’来接我兜风”……

一句句直播间里的“动人情话”,背后可能是一个个“甜蜜陷阱”。

近日,安徽天长警方破获了一起利用“嗨兔直播”App实施电信网络诈骗案件,现场抓获犯罪嫌疑人169人,缴获涉案手机256部,作案电脑170台,涉案银行卡75张,捣毁关联注册网络直播公司11家,涉案金额3000余万元。

男员工打造美女人设

今年6月10日,天长警方在对先前破获的直播类电信网络案件拓展研判发现,涉案人员曾使用过某直播平台实施诈骗。顺着这条线索调查,经营“众锐传媒”公司的罗某等人很快进入民警视线。

民警调查发现,今年1月以来,该公司在贵州省贵阳市利用“嗨兔直播”平台总代理权限,招募男性员工冒充女主播物色男性客户,并以诱导观看直播和打赏的方式实施诈骗,数额达200余万元。

为了吸引男客户,该团伙为“美女主播”量身定制了不同身世和人设,具体到年龄、户籍地、居住地、家庭构成、成长经历、工作情况、情感情况等,都有详细“角色台本”。其中,有的设定是25岁医院护士,从小父母离异,跟随爷爷奶奶长大,除了上班,业余时间都用来兼职主播挣钱,为的是更好地孝顺爷爷奶奶;有的设定是年轻的离异妈妈,成长在重男轻女家庭,婚姻生活也非常不幸,但没有自暴自弃,正在努力经营服装生意。

“这些人设的共同点都是原生家庭不幸福,生活充满挫折,但是仍然乐观坚强、有责任感并且相信爱情,目的是唤起粉丝的保护欲,进而可以引诱粉丝在直播间打赏、刷礼物。”办案民警告诉《法治日报》记者。

受害人孙某就被这样的“美女主播”一个月骗走了27万元。据孙某回忆,他在婚恋网站上结识了一名女网友,自称受疫情影响,服装生意亏了本,只能兼职做主播挣钱。两人熟络后,其便以“直播业绩不好”等理由,让孙某在直播间为自己打赏冲榜,还承诺成为大主播后可以直播带货,改善两人的生活条件。

直至案发,孙某都不知道在线上与自己聊天的“美女主播”,其实是该团伙的男性成员。

取得代理权入驻平台

发现案件线索后,天长警方迅速成立专案组,先后4次前往贵阳、厦门、长沙等地开展调查取证工作。

经调查,“嗨兔直播”App由厦门星美播公司开发,而星美播公司的母公司为厦门某传媒科技集团公司。为获取非法利益,犯罪嫌疑人罗某等人主动与厦门某传媒科技集团公司联系,取得“嗨兔直播”App贵州省总代理权,以他人名义注册了“众锐传媒”网络直播公司并发展下线,各网络直播公司再通过网络平台在多地招聘主播、运营等人员,通过美女网络直播、男运营冒充女主播聊天、编造虚假PK、“打转正”等方式引诱粉丝为主播刷礼物从而骗取钱财,之后由直播平台公司、网络直播公司、主播、运营按比例分成。

“从事网络直播的公司想要进入‘嗨兔直播’平台就要与星美播公司签约注册。罗某等人获取了贵州省总代理权后,贵州地区的直播公司想要进入‘嗨兔直播’平台就要跟他们签约,从而可以发展下线抽成。”办案民警告诉记者,厦门某传媒科技集团公司、星美播公司的经营者林某、曾某等人在明知签约公司利用“嗨兔直播”App,通过男员工冒充女主播,采取谈恋爱等方式诈骗粉丝的情况下,仍提供直播平台、技术支撑和支付结算等服务。在贵阳市注册的11家网络直播公司,均在使用“嗨兔直播”App进行诈骗。

至此,围绕着“嗨兔直播”App这一直播平台,以罗某等人为首的直播诈骗团伙,以林某、曾某等人为首的为直播诈骗团伙提供服务的平台开发维护公司,以及为多家进行直播诈骗犯罪的签约公司同时提供服务的上级母公司全部浮出了水面。

靠话术本大打感情牌

固定大量犯罪证据后,6月15日,天长警方在安徽省公安厅刑警总队和滁州市公安局的指导下,抽调120名警力赶赴厦门、贵阳。在两地警方的支持下,对贵阳、厦门的12个窝点同时收网,成功将罗某、林某等169名犯罪嫌疑人抓获。该案受害人遍及全国31个省市,涉案资金高达3000余万元。

办案民警告诉记者,这些直播公司制定了周密的直播流程及客户维护方案、主播培训手册、水军操作手册等,指导团伙成员应对线上线下的不同情况,实施“流水线式诈骗”。

记者从“话术本”上看到,直播流程分4步走,第一步是“养号”,根据人设维护好各类社交软件;第二步是筛选“客户”,尽量选择工作乏味枯燥、没有接触过“美女主播”的人聊天,这样比较容易获取信任;第三步是深入沟通,在了解客户信息的同时把自己包装成积极阳光、跟他有共同理想的人;第四步是切入直播间,新客户第一次进直播间要先稍微拒绝,增加好奇感,之后再让其进入直播间,加强互动联络。在直播间,“水军”要因人施策打配合,对新客户引导充值,对充值客户“热捧”,让其找到存在感,之后与客户成为朋友,在打PK时带他一起“保护”主播,辅之以调戏、诋毁主播等方法拉仇恨,水军管家适时安排带有忧伤等情绪的歌曲,激发客户保护欲。

除此以外,直播公司还按照不同场景,梳理了各种打感情牌的技巧,比如在“朋友圈”发情话仅对客户可见,在直播间用小号假装自己的亲属表示对客户的关注等。

经审讯,犯罪嫌疑人罗某等人对利用网络直播平台实施网络直播诈骗的犯罪事实供认不讳。目前,该案主要犯罪嫌疑人均被天长警方采取刑事强制措施,此案正在进一步侦办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