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米小圈”牵出特大盗印图书团伙

法治日报全媒体记者 杨傲多

从“米小圈”系列儿童图书到中外名著,从中高考、职业教育等教辅教材到网络热搜文章,这个盗版书印刷团伙侵权盗印书籍数百余万册、重量达数百吨,242家出版社被侵权,涉案码洋(全部图书定价总额)2.3亿元。

近日,四川省资阳市公安局经过两个多月的勠力攻坚,辗转北京、河北、山东、四川4省(市)8市(县、区)缜密侦查,共抓获犯罪嫌疑人21名,捣毁印刷盗版书籍印刷厂、储存仓库、门店等窝点20余个,侦破一起全国特大“全链条”系列团伙造假书籍侵犯著作权案。

发现盗版书籍警方介入

今年5月8日,资阳市安岳辖区居民张女士报警,称她一直给孩子看的知名儿童读物“米小圈”系列儿童图书,把自己的儿子坑惨了。她发现孩子视力减弱,拼音总是出错,与孩子沟通后发现这套《米小圈上学记》不但多处标注了错误的儿化音,拼音三声四声也经常出现错误。张女士认为自己可能是买到了假书。

民警将张女士提供的《米小圈上学记》等系列少儿图书送至四川少年儿童出版社鉴定,鉴定结果显示系盗版书籍。

与此同时,资阳市城区繁华商圈也出现有人摆地摊兜售盗版“米小圈”系列少儿图书,资阳市雁江区某小学教师报警称疑似买到盗版“米小圈”系列儿童图书。多方线索指向下,经资阳市公安局指定管辖,安岳县公安局食药环侦大队对上述几起案件并案侦查。资阳市公安局立即抽调市、县两级公安机关食药环侦精干警力成立专案组,从线上线下同时着手调查。

民警根据张女士网上购书记录,发现卖家并不是网上实名登记的商家,而是套用了其他人废弃的网络商店,且张女士快递单早就找不到了。线下线索方面也是困难重重,资阳城区繁华商圈的地摊小贩消失无踪,走访摸排也未发现此人的踪迹。

再次梳理之前的调查情况,民警很快注意到城区繁华商圈一流动地摊兜售的盗版“米小圈”系列图书,其印刷手法、纸张、封面等情况与张女士购买的假书相似度达95%以上,很有可能是一起出厂的。

资阳市有此类现象,其他城市会不会也有?想到这点,专案民警分成7个组,在成都、资阳、眉山等四川各个市的商业中心附近摸排,通过近半个月的侦查,发现了多处销售盗版“米小圈”书籍的摊贩,且书籍来源几乎都指向了德阳某贸易公司易某欢。

警方进一步调查发现,易某欢也不是盗版源头,易某欢的所有书籍均是成都某图书商城商家宋某英等人提供,而宋某英也是从外省网上直接下单购买的盗版书籍。盗版“米小圈”书籍案件背后隐藏着一个大型的造假团伙。

“全链条”造假产销一体化

为了彻底查清盗版书籍源头,专案组民警马不停蹄地辗转于北京、河北、四川等全国多个省市进行调查取证。经过两个多月的侦查,民警发现,曹某青、曹某荣(曹某青女儿)、丁某(曹某青女婿)等人有重大作案嫌疑。

专案组分析认为,这是一起典型的“全链条”犯罪团伙组成的系列侵权案,产销一体化,分工明确,且犯罪嫌疑人有反侦查意识。

曹某青牵头负责生产链条,纸张、胶水等原材料由其自己准备,印刷、装订、覆膜分别由王某秋、于某国等人负责,他们在河北省三河市专门注册了两家印务有限公司用来掩人耳目。曹某青女儿曹某荣、女婿丁某与几名亲朋好友负责存放、销售、收款等环节。曹某青在北京某图书批发城租用店面,将盗版印刷书籍以快递方式批发销售至四川、河北等10余个省市,形成了一条“盗版印刷、仓库储存、总批发、次级批发、零售网点”多个层级的庞大盗版、运输、销售盗版图书链条。

专案组以仅有的一个零售点位销售员黄某玲为突破口,查明其所属公司老板易某欢、闫某华等公司合伙人及人员分工、公司业务内容、运营模式;通过对该公司的调查,发现该公司在全省各地20多个同类型流动销售点,并锁定5家中间书商及囤货仓库。

通过对宋某英等人的调查,民警发现宋某英查收“湘誉物流”配送的12件书籍封面花纹特征与“米小圈”相似,结合其收货后为下家易某欢充足供应“米小圈”,判定该次“湘誉物流”配送的12件书籍有盗版“米小圈”嫌疑。

民警以物流发站到站推算订货时间范围,结合物流公司名称、货物件数、在海量的情报数据中进行比对、筛选,锁定“北京铭阳本家图书批发”通过“湘誉物流”供货给宋某英。后经进一步对“北京铭阳本家图书批发”侦查,发现其真实身份为曹某青,正是“米小圈”盗版书在北京的批发商。

随即民警驱车前往北京、河北等地摸排,发现曹某青家族式售假团伙及与其合作盗版生产“米小圈”印刷厂2家、装订厂1家、覆膜厂1家。

8月9日,资阳、安岳两级公安机关组建20个行动小组,出动警力112人分赴成都、北京、河北等地同步开展收网行动,共抓获犯罪嫌疑人19人,捣毁印刷盗版书籍印刷厂2家,查封储存仓库7个、门店7家,现场查扣各类盗版书籍120余万册,冻结资金260余万元,涉案价值3500余万元。

剥茧抽丝全面打击收网

经查,2018年以来,犯罪嫌疑人曹某青伙同其女儿曹某荣、女婿丁某等人为获取非法利益,未经著作权人和出版社授权许可,主动联系河北省三河市元兴印务有限公司、三河市腾飞印务有限公司等厂家,并以向厂家提供自己采购的纸张、胶水等原材料的方式,印刷“米小圈”系列儿童图书。曹某青分别以0.7元每册、0.05元每张支付印刷费用。盗版书籍印出后,曹某青等人在北京某图书批发城租用店面将盗印书籍以快递方式批发销售至四川、河北、山东等多个省市。

调查过程中民警发现,该团伙除主要盗版印刷“米小圈”系列儿童图书外,还在其他印刷厂盗版印刷大量《平凡的世界》《三体》等市场畅销书籍,甚至还有教辅教材类书籍近4000余种。“几年来,曹某青等人印刷过的书籍覆盖了所有门类的图书,被侵权出版社多达242家。”办案民警说。

经四川少年儿童出版社认定,警方收网查处的“米小圈”系列图书均为盗版书籍,印刷销售数量已超正版图书。

第一波收网后,专案组并未停息,继续开展循线追击工作,仔细梳理出多条有价值物流线索。专案组即时发起全国协查,迅速将网逃人员曹某青、牛某强缉捕到案。河北警方根据协查线索立案抓获3名犯罪嫌疑人,江苏宿迁警方根据线索立案查处3家网店。北京警方根据线索联合行政部门对图书批发市场开展检查,查获大量盗版图书并进行行政处罚。

最终,该案共计抓获犯罪嫌疑人22名,捣毁盗版书籍印刷厂2家,查封储存仓库12个、销售门店7家,封停网店15家、查扣各类盗版书籍240余万册,涉案金额1.04亿元,办案民警斩断了一条非法印刷生产、全国批发、中间商分销、地市终端零售4个层级的庞大盗版、运输、销售少儿图书团伙链条。

目前,专案组对案件中扩展出的线索,仍在开展调查取证工作。资阳、内江两地在收集固定完善相关证据后,已起诉19名犯罪嫌疑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