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历歧视、户籍歧视、性别歧视,从去年夏天就开始找工作的大四毕业生小莹把这些就业中的歧视挨个遭遇了一把。
“我现在已经是千锤百炼了。”小莹调侃的语气中透露出无奈。
毕业生求职频遭歧视
小莹是河北省一所普通高校本科应届毕业生,学校牌子一般,专业是环境工程。
“我们这个专业的工作环境都比较艰苦,比如垃圾处理厂,或者是经常出差。很多单位来我们学校招人,直接就跟辅导员说,只要男的,或者让辅导员在办公室直接打电话通知几个男同学来看看。”小莹告诉记者,有一次专场招聘会,有的单位甚至直接就把“男生优先”“只限男生”的要求白纸黑字贴出来。
“咱们这个专业,男的比女的强,要男的;男的跟女的差不多,要男的;男的比女的差一点儿的,要男的;除非女的比男的强太多,那就勉强要女的。”就业指导会上,小莹辅导员的这番话如今都应验了。该专业今年67名本科毕业生中,男女生比例大概是1:1,除去近三分之一的人考研,剩下的40多名找工作的学生,截至目前,男生基本都已经有了意向,哪怕成绩在班里是倒数,甚至还有一些挂科,最后也都找到了跟专业对口的工作。而女生只有5人找到工作,全部都不是所学专业,而是去干了销售等一些对专业不是很敏感的职业。“但是就连去当销售,面试的时候也有性别歧视,也被问道‘是不是有男朋友’这样涉及个人隐私的问题。”小莹说。
而让小莹没有想到的是,在石家庄这种二三线城市,找工作也会遇到户籍歧视。“有的单位来了就直接要石家庄户口的毕业生,其实我们同学基本都是河北省的,老家离得也都很近,但是人家就是不要,觉得还是本地的更稳定。”
找工作屡屡受挫,小莹同宿舍的人聊天时都开玩笑地说,以后可不能让孩子学理工科了,尤其是女孩。“我们觉得以后高考招生的时候,有些专业就不要招女生了。”
招聘潜规则五花八门
一些不愿透露身份的私企、国企、外企等人力资源工作人员向记者一一列举了很多所谓心照不宣的业内潜规则:开发类岗位绝对优先考虑男性,基本不找女的;财务类一般要本地户口且生完孩子的女性,如果是外地户口就要提供担保;30岁左右的女孩未婚未育的不要;个别省份,因为普通话不好,不要;或者是因为有地域偏见,觉得口碑不好,也不要;一些有特殊饮食习惯的少数民族不要,因为怕影响单位同事聚餐;家庭条件太好的不要,因为怕不能吃苦干不长;家庭住址离单位太远也不要,因为怕耽误经常加班;销售人员如果没有本地户口,必须要提供担保才行……
“这些歧视条件我们当然不会摆在明面上,但实际上是一直存在的。”一位大型国企人力资源部门负责人告诉记者。
即便是简历顺利通过,面试的时候,也仍然会有一些让应聘者尴尬不已的环节。一位毕业于北京大学的受访者对记者表示,自己毕业时曾经应聘一家金融机构的客户经理职位,第一轮面试被直接问能不能喝酒、能喝多少,第二轮被直接要求当场唱一首歌。“虽然也通过了,但是第三轮我就再没去,实在不知道还会有什么样的奇葩要求。这些情节我之前以为只是相声小品里的段子,没想到真的发生在自己身上。”
女性被要求暂不生育
2014年,全国妇联妇女研究所“针对招聘性别歧视行为的平等就业监管机制研究”课题组对北京市、山东省、河北省三所“985”、省部共建和普通高校的应届本科毕业生开展了“助推女大学生公平就业”专题调查,发现有86.18%的女大学生在求职应聘过程中遭遇过一种或多种性别歧视。其中遭遇过“招聘信息显示限男性或男性优先”和“增加身材、容貌、孕检等附加条件”的比例,分别达到67.23%和60.02%;遭遇过“提高对女性的学历要求”“拒不接收女性”“被要求几年内不得结婚或生育”的女大学生均已超过半数。
2015年《我国女性就业歧视问题调研报告》显示,96%的应届女毕业生和75.5%的女性求职者认为存在女性就业歧视问题,其中有61%的应届女毕业生和29.14%的一般女性求职者曾亲身经历就业歧视。
2015年8月21日至30日,由中华女子学院法学院教授刘明辉带头主持的《反就业性别歧视的法律评估机制研究》课题组对20家知名私立招聘网站登载的招聘广告性别歧视现状进行了调查、统计和分析。结果显示:私立招聘网站性别歧视比较普遍而严重,涉及性别歧视的招聘广告有82则。任职资格仅限男性的职位甚至包括女性擅长的文员、秘书、助理等行政性岗位。一些招聘单位注明“男性优先”的原因是“需要长期出差”。另外,一些具有一定职权、收入较高的岗位也限制女性进入,如总经理、业务主管等。上述岗位均不在法律、法规禁止女性从事的范围内。
课题组同时检索20家人社局网站发布的招聘广告,未发现性别歧视文字。但他们发现多家网站于2015年9月30日同时发布的《2015年江西省市以下法检系统统一考录公务员公告》的附件“法院职位表”和“检察院职位表”中,存在严重的性别歧视——只允许男性报考的岗位共167个,占全部477个岗位的35%。其中法院系统的岗位275个,只允许男性报考的岗位88个,分别为法官助理岗和司法警察岗,只允许女性报考的岗位仅1个司法警察岗。检察院系统的岗位202个,只允许男性报考的岗位79个,占39.11%。分别为检察官助理岗和司法警察岗,没有只允许女性报考的岗位。此外,附加限制户籍和生源地的岗位,法院系统有20个,检察院系统有23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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